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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艺术家》专访：青年书画家高磊
时间：2013-4-16 22:01:09 点击次数:4138 |
一梦三千年，
经幡初摇动。
遥望日月星，
凡心已憬醒
——高磊自作《忆梦诗》
以篆为体 触类旁通
——青年书画家高磊的书、画、印
文/高一梦
有一种书法，看似简单却很难懂，若没有专门去研究过，一般人很少能够看懂。懂它，似乎要学会穿越，追寻秦汉的历史方可认识，糅合现代的艺术才能熟悉。它的名字，叫篆书。
它不但品性深邃难测，更是美得超脱空灵。曼妙舒缓、悠扬深长的古筝曲悠悠而起，略带书香的宣纸缓缓展开，笔端游走，字迹跃然纸上，似有无数个小人翩然而动，似行者载歌，似歌者载舞，从容淡定。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起自商周，延至秦汉，直入晋唐，再取宋元，终至清代，这是一条漫长而艰难的追寻之路。
诸多追随者望而却步。而他，却动心忍性，锲而不舍，如一个苦行者，苦苦求索。以宣纸笔墨架构内心世界，让古篆书活跃于今日艺术殿堂，是他永恒不变的梦。
识篆：一梦三千年，梦回则恍然，说文与解字，追溯篆之源。
说文解字 懵懂潜行
篆书，又称篆文、篆体，是中国书法样式，概括起来有甲骨文、金籀文等，有大篆和小篆之分。甲骨文可追溯至商代乃至周初，至今已有3000多年的历史。
历史的悠久凭空地给篆书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陌生感、神秘感和难以辨识，让很多书者绕道而行。
秦《峄山碑》据传为秦朝李斯所书，其字结构寓方于圆，雍容沉静，线条圆转细劲，又称铁线篆。这是在高磊的世界里第一次看到的篆书，它那一种匀称的美感吸引住了他的视线。有了开端，便有了继续。初始，都是兴趣的原因，学习篆书的过程也相应加大了他的阅读量，从写篆书，到识篆书，继而是文字学上的问题，再到文学历史。从一条河流到另一条河流的演变，丰富着高磊知识的厚度和阅历的成长。东汉许慎著的《说文解字》，那是我国第一部按部首编排的字典。《说文解字》的体例是先列出小篆，如果古文和籀文不同，则在后面列出。然后解释这个字的本义，再解释字形与字义或字音之间的关系。有了这一本工具书，高磊认识篆字好像打开了一闪窗户，无论是阅读篆书，还是篆刻，不懂就去查字典。篆书的很多偏旁和现代不一样，要反复很多次才能记住。但查字典的过程也无形中让他加深了记忆，弄清了汉字的源流。
象形、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中国汉字的魅力与书法线条的美感，深深的吸引着朝拜者。识篆的过程很艰难，相当于重新学习了一种语言，只有醉心于艺术的跋涉者才能够耐得住寂寞探索下去。
书篆：经幡初摇动，临帖且从容，使转提按法，轻重缓急行。
苦练技法 以书促画
学习书法，离不开临帖摹帖。然而上世纪80年代中期，文化还不像现在发达，很多内地小书店根本买不到像样的字帖。父亲出差去上海，给他带回了三本帖：许枚编的《吴昌硕临石鼓文及其技法》、颜真卿《麻姑仙坛记》、杨沂孙篆书《诗经》。他的学习完全是一种业余状态，在与艺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的工作之余，寂寞潜行，只当是一种消遣。早晨、中午、晚上三个时间段是他的天地，一张宣纸一遍画两遍字的临写练习，十几年如一日，由枯燥堆砌起了他今天的书画双会员资格。
高磊也不例外，学画之初，只是以书促画，练习毛笔字是首要的。中国画离不开书法的用笔和线条，中国画要有书法底子，中国画家首先对书法有较深的功力和领会能力，才能在中国画的表现方法和演绎方式上游刃有余，倾情展现。
每个人学习艺术的过程都要在楷书的基础上走过来，高磊在唐楷顔字上下了很大的功夫，自谓几年间没写出一副像样的作品。时常自责太笨，并怀疑自己的艺术感觉，莫非自己不适合做这样的事？一边进行绘画的专业训练，一边坚持书法的练习。他不是那种传统上以师课徒的方式，而是在学校从素描到色彩再到传统的中国画的学习过程。无论何时他都未曾放弃对书法的研习。书法练笔、临帖的过程是对书画的最初认知过程，也为他后来深入学习中国画做了一种技术上的准备。
石鼓文被历代书家视为习篆书的重要范本，故有“书家第一法则”之称誉，对书坛的影响以清代最盛，如著名篆书家杨沂孙、吴昌硕就是主要得力于石鼓文而形成自家风格的。
石鼓文的字体，上承西周金文，下启秦代小篆，其书为石鼓、秦篆的先声，字行方正、大方。横竖折笔之处，圆中寓方，转折处竖画内收而下行时逐步向下舒展。其势风骨嶙峋又楚楚风致，确有秦朝那股强悍的霸主气势。然而更趋于方正丰厚，用笔起止均为藏锋，圆融浑劲，结体促长伸短，匀称适中。古茂雄秀，冠绝古今。
篆尚婉而通。高磊觉得篆书很符合他的心态。规范却笔力雄强，结构比较舒展、灵活，重心容易把握。所以他后来从吴昌硕临习的《石鼓文》入手，用功最多，写得最勤，也收效最大。在参考秦代李斯的《峄山碑》的基础上，下窥唐代李阳冰《三坟记碑》、杨沂孙的《诗经》、中锋用笔，一丝不苟。对邓石如他则是取其法弃其形，整合吴让之、徐三庚的结体特点，得益于苦练吴昌硕石鼓文的笔力，起笔凝重，结体秀逸，蚕头燕尾，垂露欲滴，追求雅俗共赏的字形和结体的疏朗俊逸之美。如此十多年的营养揣摩，虽然下了很多功夫，似还有夹生的感觉，没有达到他所要求的理想境界。然艺道漫漫，艺无止境，书画共养。他本来并非以书法作为主业，有今天的成绩已是让他想也未敢想的，这源于他书法上的成绩早于他绘画的成绩。因为在书法上下的功夫，他的国画水平也稳步提升，可以说是齐头并进相映生辉。
实际上近几年他在绘画上取得成绩的同时从未间断对书法的关注和探索，他深知书画之道是综合之道，诗书画印，琴棋经史，书法诸体都要涉猎，都要懂得他们的基本规律，并且有所侧重，才能不至于营养不良。多年来他以中国画为中心，以篆书为自己的主打书体，旁渋隶书有汉《华山庙碑》、《乙瑛碑》、《史晨碑》等兼揉楚文汉简，其行书钟于二王着力于米芾《蜀素帖》、《苕溪诗帖》等，不为别的，就是要多些阅历，丰富视野，用力不精，浅尝则止而已。也正因为此，他对书法常有新的认识和提高，特别在篆书上他无形中在心间也给自己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所谓书画同源，字外功、画外字、功夫在诗外也就不足为奇了。
法篆：遥望日月星，灵感驱笔行，天圆地方意，书风显雏形。
放笔直取 以书入画
篆刻家陈师曾说：“学刻印须先学篆书，书能佳，刻印自易”。所以刻印贯穿了高磊练习篆书的始终。篆刻的过程，强化了他对篆书的认识和学习。
治印完全是高磊的业余活动，倒不如说是他为了自用自刻而一发不可收拾，多年下来断断续续，竟也被周围的艺友认为刻得不错，他们竟然也慕名求印，长此以往，就自顾临汉印秦玺，不意之间又丰富了一门“手艺”。画画、写诗、练字、治印。学习篆刻完全是看着技法书籍在摸索，起初没有老师引路，后来得益于表叔书法家李辉的影响，艺术之路才渐行渐远。后又拜见刘登龙先生逐渐定位以篆书为中心。为行远路，就要自己分析明白，要把眼界放开去看问题。只有眼界开阔了，知道自己站在哪个平台上，看到自己跟别人的差距，才能知道自己的得失啊。他内心里比较喜欢规范、天圆地方的感觉。一直在摸索，怎么样才能更贴切地通过篆字表达自己的内心。虽然书体间架结构是以小篆为主，但是吴昌硕大篆的雄强也无形中加强了他的笔力。弥补了小篆的婉约有余、金石不足的缺憾。高磊于2007年用小篆书写创作的《道德经》长卷、小篆体《爱莲说》、李白诗《梦游天姥吟留别》、《心经》、《诗经》等应是他近几年的代表作。作品或气势磅礴，或工整严谨，或清逸俊雅，浑然忘机，书风渐成。
他曾记得参加全国第八届书法篆刻大展，他写得山穷水尽，找不到感觉。就自顾放逐。把以前拿给老师看过的创作底稿全盘否定了。决定改弦易辙。思维的开阔决定着成熟的未来。作品最后搞定时给他带来了四个字的感受：放笔直取。获奖的喜悦日渐消散，头脑开始更加冷静。我们能够猜到高磊的重心自然会转到绘画中来的，近观他的绘画作品，无论工笔或者写意，他绘画作品中的气派既大开大合又不失法度。意笔酣畅淋漓，工笔清雅俊逸。用笔已写为主，工写结合，充分利用书法用笔的提按使转，轻重缓急，绘画线条沉雄劲健，情绪饱满。
他还一直想着要继续下功夫把篆书完善一下。他开始追求篆书线条的形式感和美感，提升自己的审美观。以前写的就是纯粹的铁线篆，他又开始琢磨，怎么样才能写得更美，线条韵律怎么把握得恰到好处。结体结构如何最准确的传达自己的心性，去肥美取劲健，遒畅洒脱才能风神自立，是他一直追求的审美倾向。
传篆：凡心已憬醒，书画言性情，传统寻根源，求新至妙境。
心得所悟 旨在传承
高磊说，在创作方面，心性、灵感、功力三者合一，方达妙境。
临摹打基础，有实临，意林。从选帖，读帖，临帖，默帖，这是练习书法必经的几个相辅相成的环节，把这些融合起来，最后才是创作。不仅要明白书体还要明白书理、书势、书意、书情、书兴、书性、书史，历史是一条长长的根，弄清汉字源流，搞清楚它们与书写者心性相通的地方。你的作品才能鲜活起来。技法娴熟，下笔已经不需要再去审视，性情传达到笔端，以情感为驱动，文字才有活力和生命。有了性情墨迹就是一团气;没有性情字迹就只是墨一团。
他很关注创作时情绪的把握和气韵的流动。气韵生动和书家的激情至上。
他的创作心得是“三法八字”：
取法要高：唐太宗《帝范》曰：“取法于上，仅得为中，取法于中，故为其下。”
方法要对：理解方法不偏颇，不拘泥，能够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心法要正：心意平和，无是无非，勤能生巧，了然自如，放笔直取。
用笔方法他用八个字概括：使转提按，轻重缓急。他认为，技法及艺术层面都离不开它们之间的缠绕贯通。
他和几个艺友常在一起谈书论画，定下调子：真意谈缺憾，论书不鄙人。相互鼓励，看着彼此不断成长，自己也在朝前奋进。
高磊说，现在的时代，门类繁杂，分工越来越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取精用宏，兀自前行。不排除可以用任何形式去表达。但是依附传统的不新，脱离传统的无根，创新离不开传统，创新更需要智慧。时尚和传统是一种辩证的相生相克的关系。时尚的不见得都好，传统的东西不见得都老。有些时尚会随着时间淘洗成为优秀的传统，有些传统会随着岁月的磨砺演变成落后、愚昧的代称。深入传统，是永远的事情。我们都是现实中的人，所谓的创新和时代精神，只是将书者本人内心的情感、思想和观点张扬到白纸黑字上去。留待时间去考量。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数十年如一日，高磊矢志潜行。殊不知，篆书中的“行”形状就是一个活脱的人字。老祖宗造字的时候，已经把为人从艺的精髓含纳其中，告诫世人：怀揣梦想，不断前行，乃是自我实现最简单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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