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生荷

笔  墨  生  荷
——与李辉论功夫茶
孙一铭

　　有句俗话: “吃穿不穷，茶喝穷”。如果没有体味出这句话的含意，说明你还没有品过真正的好茶。品茶需要工夫，泡茶的工夫，等喝的工夫，心急的人没有“品位”的，泡不得好茶，也品不得好茶。要品好茶不妨找李辉。不是他有多少好茶，能泡出多好的茶，是因为他会品，品到怎样的程度才是工夫？能把茶汤泡成浓淡相宜的墨色，再用一支笔，挥散到舒展的宣纸上，工夫就成了。
　   李辉品茶的工夫得益于他的便利。中国“三大工夫名茶”的“坦洋工夫”、“白琳工夫”就产自他的家乡——福建宁德。这气不得，也比不得，他想在品上等红酒的工夫他也要去法国的波尔多。
       功夫茶品成水墨也不算李辉的专利。自古举杯泼墨的不少，但楼下里装酒还是盛茶，就不知道了，怕是酒多于茶。

　　怎个挥散到宣纸上的，先看看他的水墨荷花。是写意在纸上的。荷叶在墨色中或卷或舒，毫不拘涨，更有水墨交融的浑然与清透。像是刚洗过正在泡着的功夫茶，叶子相互间穿插、层叠着，是自然的态势。毕竟是功夫茶，不像银毫之类的，在水中漂浮游荡，根儿根儿立。叶芽的边缘时慢慢沁出的茶汁。还没有完全融解于杯里的水中，远淡近浓的和谐着。淡的，是雨后荷叶上的点点水珠，浓的，是意境。写意不趋同于写实，“实”在而未必，“意”在“晚来天欲雪，能钦一杯无”是凉意，“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是孤意，“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事关无故人”是愁意。李辉笔墨生荷是“谁家水调唱歌头，声绕碧溪飞去时云留”的恬意。

　   同样的茶，每天都在品，却不为其所烦或不为其所腻，这茶是上品，因为茶融于心境，泡茶人的心境和品茶人的心境。同样是荷花，不喜重彩之华丽，不惜工笔之工力，水墨浓淡而成之，是李辉从功夫茶中泡出来的、品出来的。
　   品李辉泡的功夫茶，能看到他写意的影子，“韩信点兵”、“关公巡城”、“凤凰三点头”……这里名堂很多。尽管各地有各地的名词，但工夫见真章，李辉的每招每势都自然、流畅、洒脱，不是初学或者“业余茶博士”。程序固然重要，但实质在内涵，是对茶、对水、对人、对事的内涵。逻辑上，或许该反过来说，欣赏李辉的水墨能品出功夫茶的味道。

　　品得功夫茶的好味道也要看茶的浓淡，不是越浓就越好。淡了，只能稍稍闻担，到了嘴里索然无味；太浓了，香气大了，可苦涩的味道也大了，不爽口。
　　回到开头的那句俗话：“吃穿不穷，茶喝穷”。讲的是好茶的耐人寻味，品过一场上等的好茶，你会对胡泡出来的、杂七杂八的茶不再正看一眼，全当是消渴之饮。茶要思饭要想，最怕是饭饱之后佳品难寻，索性拿出下顿的饭钱买来好茶“一醉方休”，足见品这贵。所以想好茶的时候总是想李辉，想到李辉要求了也肯定想到要有好茶了，没办法。
　　功夫茶一年出一茬儿，泡在杯里也可以一遍又一遍，怎么品，自己看着办。

丙  年谷雨前于三修堂

孙一铭  中央电视台记者